【战鲛组】年华与你苍老时
还是黄昏,夕阳尚未坠入地平线之下,斯夸罗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窗外的天空是如同爱尔兰人眼睛似的灰蓝色,没有开灯的房间就显得有些暗。
“喂——!”他一边换了鞋子一边朝房间里喊,没有人回答,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挂在墙上的日历提醒他今天是星期三,正是贝尔他们来闹腾的时候。可是,人呢?
斯夸罗再次踢踏着拖鞋将整间屋子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一个人影。路过卧室时瞥见茶几上的玻璃杯里仍残留着半杯红酒,窗帘缝里漏出一点金色的夕阳余晖。
“混蛋。”他有些不甘愿的小声咒骂,又换了鞋出门去。
与此同时Xanxus正散步在圣马可广场上,来往的游客从他身边走过,虽不似白日里那么人来人往,但人数还是不少。有些鸽子在他的脚边徘徊,希冀着能得到一些食物。石板间蒸腾出一些接近傍晚的凉意,Xanxus绕过喷泉,树叶沙沙作响,他在这几分钟内想起斯夸罗应该已经回了家,不过他挑了挑眉,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多大的事——毕竟他早上没有和他商量过就直接去了迪诺那里。
今天贝尔他们并没有来,彭格列的暗杀指令让他们直接去了伦敦,他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泽田纲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远处建筑的石墙被时间啃过一圈齿印,一艘贡多拉正不紧不慢的驶过它的墙角,如同一首威尼斯悠远的歌谣。离开了Varia的日子过得算是和缓,毕竟没有了时不时的暗杀任务,暮色中的威尼斯比起西西里来显得更加宁静,三五年过下来已经习惯,但Xanxus的身上仍残留着原先的压迫力,猩红的眼微睁之下透出隐隐约约的危险感。他瞥见不远处的钟楼,似乎是他们以前出任务时走过的地方。
那只垃圾鲛曾经蹲在笨重的大钟后埋伏过对手,血色也曾污浊过青铜的器具,Xanxus微微地眯起眼,像是这一类记忆提醒他的过去,现在的平和生活倒是显得有些不真实。沉默中的男人微不可见地勾起嘴角,强大的气压下使得不少游人都稍稍远离了他,不过白色的鸽子仍是逗留在他的脚边,咕咕叫着绕着圈。
夜色缓缓降了下来,远方头顶的星宿散发出来自亿万年以前的星光,时间漫长而遥远,如同隔着记忆眺望模糊的少年时代。
人到中年好像就不由自主的对一些事情丧失了热情,这也是他向彭格列提出辞呈的一大部分原因。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某个笨蛋鲨鱼的伤口在阴雨天总是隐隐作痛早已超过了能承受的身体负荷,不过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可能年轻的时候他们都年少轻狂,少年也总是想着要去哪里挑战而从未考虑过对于自身伤口的事后处理,是否会留下后遗症——这些到老了就明显的显露出来了,斯夸罗断掉的手腕在潮湿的天气里酸痛无比,更别说提剑,从手腕蔓延到手臂的酸痛让人难以忍受,他靠在Xanxus背上给自己狠狠的绑上绷带,从头到尾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此时倦鸟归巢,半红的残阳裹挟着水汽落入天际的尽头,三三两两的游人站在喷泉旁,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这美景,天边的海水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金光,有海鸟扑扇着翅膀鸣叫,远处的船舶拉响船笛,悠远而冗长。
当Xanxus正沉迷在这些回忆里的时候,斯夸罗已经从家住的屋子里走出来,隔壁的苹果园里留下了空酒瓶,他骂骂咧咧的把它们捡起来,并第二百四十九次想着一定要把Xanxus砍碎做成生鱼片,但是他仍旧是脚下没停,顺着小路出去找人。
天色渐暗,维持照明的是路边的街灯,然而总是有些地方是灯光找不到的,陷入一片黑暗,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下一秒就可奔跑而出。这一切都有些熟悉,是他前三十人生中每一天都会遇到的场景,手中握有长剑,长剑上滴着血,黑暗中前行。但是现在的情景是,气氛静谧却不肃杀,那感觉是柔和的,吹着咸湿的海风,他走在路灯下,找一个人。
光明……或者黑暗。说到底他并不在乎这些,前三十年人生中也考虑过可能哪一天就死在敌人剑下,剑刃下寒光咄咄,也不可谓遗憾,但他真正在意的,是某一个人会否一直走在他身前,带个他烈焰,带给他热火,照亮前方暗路。
那天晚上斯夸罗终于在晚上十点之前找到Xanxus,而那时某个人正坐在喷泉旁喂鸽子,看样子舒服的很,那一瞬间斯夸罗有些后悔没有带上一把刀就出门,这样就可以看都不看直接砍过去了,管他死没死,剁碎最好。
他咬着牙走到Xanxus面前,踢开那群该死的鸽子:“混蛋Boss,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Xanxus抬起眼来看那一头银毛,乱糟糟的翘起来,前些年斯夸罗终于想到要去修剪他们,不过也并没有剪太多,留到了肩膀朝下一点,Xanxus有些看不顺眼,总觉得不能再顺手的去拉他发尾,扯着扯着把人扯到怀里。
斯夸罗站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怒气冲冲,不过他向来不会在意这些。只是在前几个小时里他突然想到,时间过去太久,就连老头也已经走了,可是好像这个笨蛋鲨鱼还是从未离开过,一直走在他身后、身边。
脚踩上落叶发出干脆的响声,Xanxus率先起身离开,他看斯夸罗看得他莫名其妙,完全没有从那猩红的眼睛里看出Xanxus在想什么,怒气已经被疑惑所替代,他追在Xanxus身后,不甘愿的喊到:“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混蛋!”
Xanxus停下脚步,从背影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前半生暗杀生涯里培养出的警觉性突然冒出了,总觉得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斯夸罗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背影,然而Xanxus却只是沉着声说:“过来。”
不,不会往前踏出一步的。原本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身体违背了意志,好像那么多年下来已经习惯在听到命令的时候第一时刻做出反应。脚步踏出去,直到站到Xanxus身边。
他撇着头看Xanxus,那面色是不豫的,还带着一些警惕,但是Xanxus从来就不会去在意这些,他只是一把扯过了那银色的发尾,再次享受了一下一把把人扯到怀里的感觉,神情里带着一些惬意与隐藏的戏谑:“我困了,快回去睡觉。”
Fin.